近日,中國孔子基金會學術委員會工作會議暨“中華智慧的當代啟示”學術研討會在北京隆重召開,中國孔子基金會學術委員匯聚一堂,圍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發展、中華智慧的當代啟示等相關話題展開學術討論。

在本次研討會上,深圳大學文學院院長、教授景海峰從三個方面對理在中國文化里面的意義做了一個辨析。他說:宋明之前是一個講道、求道的時代,道是中國哲學的核心范疇,宋明之后,理取代了道的地位,成為中國文化發展史上一個核心范疇。從先秦的文獻來看,理這個概念不是很重要,戰國中后期陸續有一些理的出現,直到韓非子位置才稍微有點重要性。到了宋代,理成了大家共知共用的概念,這個概念有一個演變過程,從北宋到南宋,到明以后一直到清代,討論里面都是非常重要的范疇。如果按照劉劭《人物志》里面講的理有四部,一個是世之理或者物,在今天這樣一個科學時代,我們對時政的理解,對外部世界的理解,都著眼于世理。西方的精神悠長之處,對知識的理解和處理,都跟世理連在一起。第二個就是情理,這個大概就是深入到中國哲學的一些問題,包括對人的一些理解,實際上跟情理是融在一起的,這個生命狀態的所謂的理它可能跟世之理,物之理有很大的差別,這個方面中國哲學的貢獻應該說是很多的,包括理情欲的不同層面的看法,包括中國古代的這種文學的很多工作,對情理的充分的體味是非常深刻的。第三個層面就是意理,今天的中國哲學或者我們今天探討的很多問題都可以從這個層面切入。因為我們后來講哲學,實際上對應的是儒學這個形態,就是如果從一個比較狹義的理解,這個就是容易聯系到理學的形態,把理學理解成哲學或者是中國式的哲學,最終從意理層面是最充分的展示了中國的文化系統,對這個層面的一些道理的解讀和認識。第四個就是道理,道理的這個概念或者是這樣的一個理解,更能體現中國思維,表達中國心理,代表中國精神,那么這個可能就是通過一個具體的語境,人的生命的情態、具體的場景同這樣的一些問題是連在一起的,所以說道理可以說是最大的一個理,可以說是涵蓋了形而上的世界,也包括形而下的世界,道和氣包括個人的一些問題都容擴在里面,這是理的大概的幾個層面。
現代漢語的理是中西交錯的,嚴格來講理性實際上是一個翻譯的西語,它和中國傳統語言,無論是理還是性或者理、性拼合的內涵都是有差別的。這兩個概念在今天的漢語里面成為一個全新的詞匯,就是所謂理性,在我們今天的知識層面,這個概念是非常重要的。應該說不僅在學術語境里面,在日常生活行為當中也是非常重要的基礎性的概念。如果我們追溯從德國古典哲學康德的三大批判到后來黑格爾對理性的一些探討,這些思想在我們今天的語境里面都有一個轉換,在西方的理性觀念傳入中國以后實際上也是有一個逐漸的消化過程,也有一些變形和融合。我們看嚴復那個時代,《天演論》對理性的理解主要是一個適用或者是要把西方的近代科學精神灌注其中,來改造中國傳統的認知方式。所以它的基本原則可能和科學時代的大的背景是連在一起的。客觀的認識活動和自然發現、科學實驗是聯系在一起,成了實踐性科學的另外一種表達方式,也代表了現在科學的根本精神。
這樣的理性顯然跟傳統有很大的差別,甚至它和傳統,尤其是跟信仰,跟宗教有一種勢不兩立的感覺,它不是一個個人的意見,更不是一種想象。所以像這種可驗證的方式,這樣一種理性的理解,在一百多年的西學東漸的過程中,實際上成了當代中國認識世界的一個共有的狀態。我們現在重新來思考近代以后的理性概念,它和我們中國傳統的理之間的關系,這里面很多問題還有值得仔細分析和梳理的地方。像真理這個概念,如果從形而上的意義來講,這個真理更接近于傳統意義上的的道理,最大的那個道理,就是它是一個最為圓融的理,但是它和中國語境的這種銜接反而可能和佛教的真氣、俗氣語用上的銜接感,但是佛教里面講的真俗之分又是信仰層面,它就是說世界是感善的,是俗見、是俗氣,然后我們要我們要去跳出來尋找所謂的真氣。這跟儒家講的理又是不一樣的,在中國傳統理念里的差別這些問題都是要再做探討的。
關于理的終極關懷的問題,我想到天理,天理在五四之后就貶義了。在今天的日常生活里面,天理昭昭、天地良心成了我們日常生活中的概念。在過去這可能被否定過,但是現在慢慢的從負面詞語回到了我們的生活世界,這大概是中國人信仰世界里非常重要的一個觀點,說到底實際上是解決最高信仰的問題。它跟西方的上帝在整個文明系統里面扮演的是相同的角色,是解決最高普遍性的問題。所以說古人所謂的天理,跟后來宋儒講的天理是不一樣的,可能先秦講一個天人和自然的問題,沒有很多超越的或者信仰的意味在里面,但是到了宋明之后這個天理就變成一個超越的意味的概念,含有很強烈的信仰色彩。所以我們今天對天理這個概念的重新歸納應該在何種意義上?是不是回到我們傳統語境當中所扮演的角色,變成一種所謂本題論的一個角色?能不能變成我們現實生活或者生命依據的最根本的價值的原則?這些都可以再來討論。